统一高考为什么对穷人家学生不公平？

一直以来，都有不少人认为高考是最公平的升学方式，也被认为是教育公平中最为重要的实现方式。不少人认为有了高考穷人家的孩子才有机会脱颖而出，才有机会实现底层向上层的流动。全国政协副秘书长、民进中央副主席朱永新近日表示，“事实上，我们认识上有个很大的误区，考试其实对穷孩子是最不利的。因为穷孩子，特别是边远地区的孩子，他接受的教育和城里的孩子是没法比的。”

对于朱永新主席的这个观点我是赞同的，实现教育公平并不是进入大学的方式公平，而是机会公平。

我们不少人认为高考就是让所有的学生，无论贫贱富贵，都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了，认为只需要学生个人努力就可以进入到一个好的大学。这种观点就有很强的迷惑性。

我们不妨打个比方，把高考当做是一场负重长跑比赛，最后的结果是在同一时间、统一距离的前提下，谁在终点时候带的东西多谁就取得高考胜利。

由于人数众多，每个学生的跑道并非是相同的，有的学生跑的是陡峭的山路，有的学生跑的是曲曲折折的羊肠小道，有的跑的是坑坑洼洼的乡间公路，有的跑的平坦笔直的柏油马路……有的道路熙熙攘攘拥挤不堪，有的道路车来车往险象环生，有的道路安逸通达……

在这些道路上，我们并不禁止家长给孩子们配置好的装备，有的赤脚，有的草鞋、有的拖鞋、有的高级跑鞋……而在负重方面，走在山路上的只能手拿肩挑，小路上的顶多推个小车，大马路上的则可以汽车相随……

到了终点，谁带的“负重”多，不言而喻。故而仅仅依据考试作为入学的标准对于贫穷学生是非常不利的。

在教育资源分配不公平的前提下，区域之间、校际之间的教育资源差距之大不可想象，因此当以高考考试成绩作为唯一的录取准则，对于教育不发达地区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家庭之间的差异，不仅仅可以使得学生拥有更好的教育资源，还可以通过家教、培训等方式提高考试成绩。更有甚者，可以通过邮局办理托运，直接把所带负重送到终点，如保送生和各种加分。这些根本就不是贫穷家庭所能够想象的。

更何况在奔向高考的道路上，不少山路上走的学生已经掉进了悬崖深渊之中了。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中国农业政策研究中心基于八次大规模调研收集的来自四个省24931名农村中学生的数据，以及与52名样本地区的农村学生的深入访谈，做出《中国农村中学辍学调查》，认为“农村地区整个中学阶段（初中、高中和中等职业学校）的累计辍学率高达63%。

也就是说这些学生根本就没有机会参加高考了。从这个数据来看，我们还认为统一高考是最公平的、对于穷人家孩子是最有利的方案吗？

因此朱永新认为“那些重点大学在农村，在边远地区要有一定特殊的名额，这是一种另外的均衡。”但是配额制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因为我们有太多的学生因为“高考”是无可挑剔的唯一的公平的方式而辍学。说起来似乎很“可笑”，有不少学生辍学的理由就是觉得自己“考不上”。配额制仅仅是对教育资源分配不合理的补充方式，但是并没有改变用考试成绩作为大学录取的唯一标准的方式。

当我们用考试成绩作为录取的唯一标准的时候，贫穷人家的孩子在进行高考储备的过程中无论是学校的选择还是家教补习上面根本就毫无竞争力。所谓的统一高考、统一录取无外乎是家境尚可、教育资源拥有尚可的学生挤占了贫困学生的名额罢了。“统一高考和统一录取”更多是社会中层家庭的呼声，至于贫困家庭则早已失声。

故而，在教育公平方面，必须认识到统一高考一张试卷定终生的局限性，在进行教育资源合理配置的同时，需要推进多元化评价、推进高校自身建设学会自主招生，把招生的方式从试卷转移到学生个人身上，贫穷人家的孩子才会有机会和富贵人家孩子得到同等待遇。

首发于蒲公英评论锐评栏目，内容有删减。

（作者虹野，中华教育改进社理事）